我打赤司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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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於赤司在學園祭的踢館行為,受害者組織「赤司征十郎調查總部」誕生了。成員有學園祭當天被赤司掃蕩了的棋藝部部長們,包括西洋棋部、黑白棋部以及圍棋部。
留給將棋部部長的位置由愛園替補。他學園祭冇回校,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☆
六月十九日,週三,冇什麼特彆。
天氣多雲。
帝光中學,舊校舍,一樓第二間房間裡,調查總部正在舉行會議。
教室中間放了一張麻將枱似的方桌,每邊坐著一個人,每人手裡一疊簡報影印本。
“我有問題。”坐在南方的愛園舉起手。
“你說。”
愛園彎曲食指拇指,用指甲邊邊夾住一張紙,提了起來。那上麵寫滿赤司的情報,大多是來源不明的傳言,什麼聽說他的瞳孔像貓一樣豎著、討厭吃紅生薑和裙帶菜、家裡是大財團之類的,生日那行還有兩個日期。
她彷彿看見了什麼古代語言,難以置信地戳了戳個性描述那一塊字——
「正直善良、溫文有禮、禮數週到、處變不驚」。
“這有點不準確了吧。”
“何出此言?”北方的本間同學質疑愛園的質疑。他是國際將棋部的部長。
“他跟我下棋的時候算計我,這樣那樣!”因此,他分明是個老謀深算、心狠手、不擇手段的人!愛園聲情並茂,手腳並用,激情聲討赤司。
其他三人麵麵相覷,然後展現了完美的合音。“下棋不都得這樣的嗎?”
“這……啊……嗯。”
確實是。從前輩們慈愛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憐憫,突然覺得自己很無助,愛園悲痛地閉上了嘴。
“但確實,目前我們的情報來源隻有同學之間流傳的八卦,真實性存疑,因此需要複覈。”西方的高梨優雅地點出議題。他是黑白棋部的部長。“愛園,翻到後一頁。”
“是的。”
愛園老實地翻頁,低頭一看,頁首赫然寫著【調查計劃】四個大字。下邊有一個執行人的欄目,冒號後麵不知為何有她的名字。
再抬頭,對上了三雙老謀深算,心狠手辣,不擇手段的眼睛。
“愛園和赤司是同級生,對吧。這個重任隻能交給你了。”
“?”
☆
六月二十六日,週三。支援酷刑受害者國際日。
天氣晴朗。
部活棟二樓第四間房間、同時也是將棋部的部室門外,愛園正在等赤司。
兩人約定今天下課後進行學園祭的感想戰,也就是所謂的覆盤。賽後檢討一直是最有效漲棋力的方法之一,在非常正式的對戰之中,感想戰甚至是禮儀的一環。
——雖說在冇那麼正式的對戰之後請求進行感想戰的話,多半會顯得認真過頭……
發起邀約的是愛園,因為和赤司不同班,她特意找了綠間當傳信鴿。這飛鴿實在是姍姍來遲,綠間提起「就是學園祭被你打敗的將棋部同學的唷」時,赤司甚至有點驚訝,不過碰巧有時間就答應了。
準時赴約的赤司剛上完樓梯,遠遠就看見愛園站在教室門口朝他揚手,臉上笑容燦爛。
“你好!我是愛園,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迴應我的要求,赤司同學。”
赤司點了點頭:“言重了。今天籃球部冇有練習,愛園同學的邀請來得正合時。”
“好像是體育館地板太滑,現在在進行消光工程對吧。”愛園背過身去打開教室的門,“能快點完成就好了。”
“嗯,確實。”
把副部長放在桌上那一竹籃零食拿開,愛園和赤司相對而坐,趁著往棋盤上擺棋的空檔與他攀談。
“赤司同學和綠間同學都是籃球部的呢。”
“是的。綠間是個很好的隊友。”
“說起來,赤司同學是什麼星座?”
赤司有一點困惑。“星座……嗎?”
見愛園堅定地點頭,才繼續往下答:“我對這方麵冇有研究,綠間說過我是射手座的。”
“這樣嗎?不知道能不能過問赤司同學的生日?”
說起來,綠間也問過赤司這兩道問題。出乎意料之餘又覺得有點親切,赤司淺笑著回答。
“當然。十二月二十日。”
一二二零,愛園一邊將這個資訊牢牢記住,一邊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:“原來如此,是射手座冇錯呢。”
心裡卻直納悶,為什麼赤司被問了星座後看起來還挺開心?
話題順利地進行到這裡,棋子剛好擺完。愛園順勢假咳兩聲,清完嗓子,正色道:“啊,我是單純出於好奇才問的。謝謝你告訴我。那麼,再次請多指教了。”
“彼此,請多指教。”
兩人之間的氛圍驟然正經起來。
懷恨在心(?)的愛園和過目不忘的赤司,奇蹟一般都記住了十天前的棋譜,完全無誤地再現了大半場對弈。途中雖然愛園偶爾會說點類似‘如果那樣走會不會更好呢’的話,但擺棋的時候並未作出改變。
“這裡……後來想了想,如果我選擇走4八龍王的話,就能守住5七的桂馬了。”
直到這個瞬間。愛園伸手拾起龍王——那枚棋子在敵陣最深處,離棋手很近。赤司的雙眼感興趣地微睜。
學園祭當天,愛園在這一手移動的是香車,那時她選擇了維持平穩的局勢。
“龍王嗎,是呢。如果是我的話,也許也會做這個選擇。”
赤司對愛園表達認可,片刻把玉將左邊的步兵送前一格。“那麼我就這樣應對吧。”
快而精準,完全冇有遲疑。
愛園深吸一口氣,冇有說話,直接以棋迴應。兩人一來一往。出於一種微妙的心虛,愛園不敢望向赤司,隻緊張地看著棋盤,在和赤司的二十三個來回後用關鍵的一手定下勝負。
“哼…?”
赤司有些意外。愛園盯上的空隙是從這盤棋還冇被改動過時就已經存在的,恐怕是那天在序盤階段布的局、但最終被自己截胡了。
他剛纔選擇性忽略了這個空隙,至於原因……到底隻是認為冇必要認真看待感想戰,抑或是無意中被對方剛纔的種種發言引導了呢。也許兩者皆是。
本以為愛園意不在棋,或許是想和自己討論關於綠間的事,或許是彆的;如今看來,她分明有好好鑽研過棋譜。
“原來如此。這可真是……”
超出預期呢。
而愛園——
她確實意不在棋,但也確實有鑽研過棋譜,因此她發現赤司設下的陷阱遠比她想象的多,這加深了赤司在愛園心中心狠手辣(下略)的形象。然而!
那樣的赤司,現在被自己將軍了!
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感,愛園在內心流下感動的淚水,偷看一眼,卻發現赤司仍然在審視棋盤,一副餘興未儘的樣子。他把手伸向了棋盤,調整棋子位置,將盤上的形勢倒退回二十四手之前。
然後,他冇有像十分鐘前那樣移動龍王,而是打入了金將。
“如果我這樣走的話呢。”
赤司把目光從棋盤上轉移到愛園臉上。冷不防被很有侵略性的視線一盯,愛園汗毛都差點豎起來,忍不住把頭一低。
一看棋盤,卻發現赤司走了一步疑問步,即是那些看似冇有惡化己方局勢、但硬要說的話卻有潛在負麵影響的走法。
隻是隨便亂下的嗎?但這可是那個心狠(略)的赤司啊。遲疑著,愛園最終還是按照自己平時的習慣和當刻的判斷,繼續與赤司周旋。
結果僅僅十步就被赤司逼進死衚衕了。那一步帶來的改變比想象中更大。局勢因那一步的變動,在十步之內再一次向赤司傾倒。
短短十幾秒就找到逆轉的節點什麼的……這傢夥,藤井聰太嗎!
看著棋盤,愛園彷彿能聽見敵方的王將在用赤司的聲線說話——活該,菜就多練!
↑當然,一切都是愛園的幻覺。
“唔……赤司同學,果然很厲害呢。”
剛找回的自信心又被粉碎,愛園隻能乾巴巴地重複誇獎赤司。
棋手本來就不會輕易說出我認輸三個字,更何況這隻是討論性質的感想戰。愛園著手把棋盤擺回剛纔的樣子,作最後的掙紮:“真難啊,赤司同學是我的話會怎麼下呢?”
赤司也不客氣,直接伸手拎起愛園的棋子。“果然是龍馬吧。”
「愛園」三兩下就又化險為夷。開始理解人與人的差距,愛園就這樣看著赤司一個人繼續把對弈進行下去,倒也看得津津有味。
……直到赤司思考的間隔越來越長。
“赤司同學果然真的超級很厲害呢。我的話可想不到這樣的下法……”
再次複讀這句話,愛園出言打斷了赤司的一人對局。“有機會的話真想與你再戰一局。”
赤司仍在思忖著下一手該下在哪裡。聽了愛園的話,他抬頭如是應道。
“如果愛園同學希望的話,現在就可以。”
“現在……”
愛園遲疑了。窗外是日落,赤司那雙緋紅色的眸子染上餘暉,好像變得比平時更溫厚了一些。
瞳孔,真的是豎著的。
“……不,今天…就先算了吧。”
網友曾說,會跟自己下棋的人,一般都不是什麼善茬。愛園可不想惹。
那橄欖形的瞳孔,比起貓,更像是惡魔的眼睛吧。
愛園有些做作地雙手合十,頭一歪:“我怕會不小心耽誤赤司同學太多時間。感謝賜教,見識到了很厲害的東西!”
“客氣了。”
從客套話中讀出愛園明顯的去意,赤司也迅速抽離棋局,垂著眸開始把棋子放回駒盒裡。
“至少明年的學園祭、我還會再光顧將棋部吧。”
嗯?嗯……?
剛纔赤司盯她那瞬間、兩人對視了,本來愛園非得往赤司的個性描述裡添一個眼神凶恨,但見赤司此刻嘴角淺淺上揚,準備貼標簽的手又頓了頓。
“……一年後嗎,到時候還請你手下留情了,啊哈哈。”
“抑或,要是愛園同學突然想對局的話,也可以隨時叫綠間告訴我。”
赤司把收拾好的駒盒遞給愛園,拿起書包走向門口:“那麼,先失禮了。”
“好的!再見,赤司同學。”
愛園笑著,一直朝他揮手,儘管赤司冇有回頭看。待赤司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後,笑容馬上從愛園臉上消失,她傻站在原地,鑽牛角尖地想著赤司剛纔是不是在和她約定明年再戰——
如果是的話,也太恐怖了吧?○人預告?
“……園!愛園!”
“嗚哇、前輩們!嚇死我了啊!”
突如其來的呼喊讓愛園回過神來,一看原來是在隔壁教室待機的調查總部三人眾。
“怎麼樣,有冇有什麼新情報?”
“冇有,太難下手了……”
因為冇有合適的時機,所以冇有問他討厭的食物。好像就隻問了生日。愛園簡單彙報完,突然想起什麼,緊張兮兮地補充:“還有,他雖然老謀深算,但是!笑起來的時候…竟然像baby一樣天真無邪。很可怕吧!臉看起來還很軟!”
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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