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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語 作品

第六百四十四章 兩極仙釀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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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的禾州,暖風輕徐,陽光鋪在湖麵上波光粼粼,枝頭那些成熟的落葉輕輕飄落在上麵,泛起陣陣漣漪。

庭合路來往遊客絡繹不絕,儘數都被街角的一扇清吸引過去。

一扇清,一家團扇工作室。

一扇清大堂內展示著各類團扇,形狀不一,大小各異,顏色也皆有不同。扇麵上的花草紋案細微精緻,蝶鳥神態栩栩如生。

一路走下來,每把團扇都各有特色,唯一相同的,是扇子下方的署名——梅鳶。

梅鳶,一扇清的創始人。

但是很遺憾,一扇清工作室很快便不再屬於她了,而是另有新主。

如果可以重新選一次,梅鳶一定不會去參加那場令她終生難忘的展覽晚宴。

或許,她去與不去的結果,其實都是一樣的。

梅鳶試想了一下,如果是在一扇清的大堂裡,那個人先是溫柔地邀請她跳一支舞,舞畢後再露出他邪惡的爪牙,那她一定接受不了。

這無疑是一次極具戲劇性的侮辱。

*

“這位小姐,可以邀請您跳一支舞麼?”麵前的男人溫文爾雅,一副紳士做派,笑吟吟地向梅鳶發出邀請。

“抱歉,我不會跳舞。”梅鳶微笑搖頭,表示歉意。

男人被拒絕後並未收手,依然紳士十足地說道:“這很簡單,我可以教你。”

梅鳶第一次參加這種展覽晚宴,她並不擅長這些帶有交際性質的聚會。身旁陸續有人投來探究的目光,梅鳶不想成為焦點。

她再次拒絕道:“先生,您還是另請其他人吧。”

說完,便準備離開。

不料這位男士像是一眼看穿梅鳶的心思,在她轉身前開口說道:“一支舞而已,梅小姐何必這麼吝嗇。”

這次的展覽,主辦方並未透露參與人員名單。宴會賓客有企業負責人,也有像梅鳶這種個體工作室的老闆,除了互相引薦,有些並不熟識。

眼前這個男人,梅鳶不認識,之前也從未有過合作。

“請問您是哪位?”梅鳶問道。

男人見梅鳶猶豫,嘴角輕揚。他並未直接回答梅鳶的問題,而是將手略抬了抬,再次發出邀請。

梅鳶依舊冇動。

“放心,我不會吃了你的。”男人微微歪了一下頭,眉頭輕挑,“跳完舞,你就會知道我是誰了。”

梅鳶見狀,將信將疑,即便不願意,最後還是鬼使神差般將手伸出去。

宴會大廳的燈光跟著鋼琴的琴音交柔纏繞在一起,儘數落在在梅鳶和男人的腳邊,時慢時快,時緩時急。

“之前冇跳過舞麼?”男人問道。

梅鳶並未直接回答,而是換了種說法:“並不喜歡這些。”

“哦?”

說話間男人腳步突然頓了一下,但他調整很快,絲毫不影響轉彎,舞步依然優雅。

他低笑一聲,像是寵溺的口吻,“看來之前確實是冇跳過,這已經是第三次了。”

起初舞曲輕緩,梅鳶還能在在小範圍適應舞步,隨著音樂快奏,男人的舞步也開始擴大,她漸漸有些力不從心,直到男人突然轉彎。

現下,裙尾因旋轉而蕩起的波瀾尚未停歇,梅鳶又被迫重新調整步伐。

“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說。

“這麼悅耳的道歉,還是第一次聽見。”男人很是輕佻地讚美道:“很好聽。”

梅鳶聽出那話裡調戲的意味,並未搭理。

男人舞步不像剛纔那般大幅度跨越,他帶著梅鳶轉到舞池最外圈,也不管音樂如何,兩人便輕搖起來。

他問道:“梅小姐的工作室,是在庭合路?”

梅鳶並不遮掩,回道:“是的。”

“一扇清,這個名字很好聽。”男人完全不吝惜自己的誇讚,“跟你的名字一樣,梅……鳶……”

男人慢慢閉上眼,又輕輕吸了口氣,梅鳶身上的香氣絲絲纏繞著男人的鼻息。

“真香啊。”

梅鳶身體不自覺地向後,警惕地提醒道:“請自重,先生。”

男人感受到女人身體瞬間緊繃,他睜開眼,又抬手指引梅鳶旋轉,這纔將剛纔的插曲帶過去。

梅鳶稍微放鬆,頭略微低下,儘量讓自己不再出錯。

而此刻,男人卻意猶未儘地繼續打量著她。

確實好看。

他一隻手牽著梅鳶,另一隻手輕輕搭在梅鳶的腰上,展露在眼前的,是梅鳶脖頸大片白皙的皮膚,略垂垂眸,還有麵頰隱約的靦紅。

身上的裙子恰到好處地包裹著梅鳶的身軀,男人欣賞片刻後喃喃低吟:“裁峰剪月婉裙落,和曲柔裙兩片衣。”

梅鳶並未聽清,抬頭茫然地看著他。

“這要是件旗袍,就更完美了。”男人說道。

“什麼?”梅鳶並不懂這個男人的心思。

“我的意思是,梅小姐很適合穿旗袍。”男人溫柔地解釋,“我送梅小姐一件旗袍怎麼樣?”

“不用了,謝謝。”梅鳶拒絕。

男人“嘖”了一聲,表示遺憾地說道:“那真是可惜了。”

整個過程,男人始終把握主動權,是他帶著梅鳶跳舞,也是他不斷地在挑起話題。

起初梅鳶十分戒備,但此刻,她不自覺地跟上男人的思維,追問道:“可惜什麼?”

男人察覺梅鳶有些好奇,有點得意,留了個懸念,“先不告訴你好了,晚點你就會知道。”

梅鳶被噎了一下。

開始詢問姓名,他並未回答。此刻又是同樣的說法。梅鳶在這場角逐中,始終不占上風。

她有一種被人耍的感覺。

“你到底是誰?”梅鳶重新問道。

“這麼著急?”男人裝作很驚喜的樣子,“是對我很感興趣麼?”

梅鳶並不理會他的玩笑,直接說道:“受邀能來參加展覽晚宴的,不是企業,就是獨立工作室,回去一查便知,先生何必在這裡賣關子。”

“哦,有嗎?”男人撇撇嘴,三兩撥千金地應回過去:“我有賣關子嗎?”

梅鳶本想承認,後來一想這不又被他帶回去了,便索性不說話。

“剛不是說了麼,跳完舞你就會知道我是誰了。”

梅鳶依舊不說話。

男人玩笑地問道:“怎麼,生氣了?”

梅鳶回道:“先生跟我素不相識,生氣不至於。隻是瞧不上先生這副遮掩的做派。”

男人被逗笑了,這個女人,並不像表麵上看著那麼文靜,還有點刺。

不過他不在乎。

“以前的確是素不相識,這以後麼”男人頓了頓,“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
此話,梅鳶並未多想。

誰知,他又添了句,“我相信,梅小姐很快就會主動聯絡我了。”

梅鳶心裡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可她說不上來。她對上男人的目光,還是笑吟吟的,跟起初邀請時的表情一樣。

“你到底是誰?”梅鳶第三次問道。

話音剛落,恰好音樂結束。

男人隨即鬆開手,彬彬有禮地站在梅鳶麵前。他從身上掏出一張卡片,塞進梅鳶的手中。

“梅小姐,再會。”說完,轉身便走了。

梅鳶站在原地不明所以,她低頭看著手裡的卡片。

材質優良,捏在手裡很有質感。背麵黑色燙金,正麵一片新白,很光滑。可是那上麵除了一串數字,其他什麼資訊也冇有。

138********

一個電話號碼。

梅鳶還停在原地研究,絲毫未發現周圍有人向她走來。

“梅小姐,您好。”

來人一副嚴謹,西服穿在身上像是製服一般,完全不像剛纔那個男人那般慵懶。

“你好,請問你是?”

“我是範斯銘,代表帛雲裳,前來跟您溝通一下關於洛杭的事情。”

帛雲裳,禾州服裝業翹楚,背靠闊服集團,是闊服旗下的一家子公司。

而洛杭,是梅鳶工作室裡的一名設計師。

“請問您方便嗎,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?”範斯銘繼續問道。

梅鳶同意後,便跟著範斯銘走出宴會大廳,進入到旁邊一間小會議室裡。

梅鳶開口問道:“洛杭怎麼了?”

範斯銘反問:“請問她是您工作室的設計師,對嗎?”

梅鳶點點頭,回答說是的。

“您的一扇清工作室,目前設計售賣的“玫語”係列團扇,是洛杭負責嗎?”

梅鳶繼續點頭,補充道:“玫語係列,設計、生產和銷售都是洛杭負責。”

隨後,範斯銘將手裡的檔案袋打開,掏出一遝資料遞給梅鳶。

“洛杭女士所設計的玫語係列團扇,其中紋樣、圖案,與帛雲裳公司旗下“試玫”係列旗袍圖案樣式基本吻合。”

範斯銘一邊解釋,一邊抽出資料關鍵也給梅鳶看,接著又說道:“經過我們的檢驗與對比後,發現兩者樣式完全一致。”

梅鳶皺著每,先是看向範斯銘指出的重點,爾後又重新將資料翻看一遍。

肉眼可見,“玫語”團扇的設計圖樣與“試玫”旗袍上的圖案、顏色基本一致。

“你的意思是,抄襲?”梅鳶問道。

範斯銘點點頭,並指出:“‘試玫’旗袍,於2019年初開始設計並投入生產上市。而‘玫語’團扇則是同年五月左右推向市場。”

“玫語”係列的確是今年五月份開始量產,範斯銘所說的時間並冇有錯。

但是,上市產品圖案顏色一樣,並不能代表原設計師涉嫌抄襲,也有可能是中間量產工廠的製作問題。

“設計原稿呢?”梅鳶問道。

範斯銘又從檔案袋裡拿出另一遝檔案遞給梅鳶,說道:“這是‘試玫’原稿設計圖的影印件,您可以先看一下。”

梅鳶接過“試玫”設計稿。

而“玫語”的設計原稿,最終版本在一扇清,也是影印件。初始版本在洛杭那裡。梅鳶準備先聯絡洛杭問問情況。

“請問一下,您是準備聯絡洛小姐嗎?”

梅鳶點頭。

“顧先生走前吩咐過,如果您想找洛小姐,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,洛小姐在他那裡。”

“顧先生是誰?”梅鳶不解地問。

“顧霖天,帛雲裳的創始人。”

是了,帛雲裳老闆的確是姓顧,但梅鳶也僅僅就知道這些。

她對於團扇以外的人和事,都不關心,就連一些定向客戶,都需要旁邊人提醒。

“那麻煩給我顧先生的電話吧,我現在聯絡他。”

範斯銘依然挺立地站在他麵前,並未有任何動作,“顧先生說您知道他的電話。”

梅鳶鬼使神差地想起剛剛那張,隻有一串電話號碼的卡片。她拿出卡片,指指上麵的電話,問範斯銘,“你是說這個電話嗎?”

範斯銘將電話默讀了一遍,不是很確定地說道:“應該是……”

梅鳶愣住,應該,是什麼意思?

範斯銘隨後解釋道:“顧先生有三個電話,一個是工作聯絡,另一個是家庭溝通……”

梅鳶拿出來的電話號碼,範斯銘確實不認識。

不是工作號,也不是家庭號。怪不得名片上冇有公司、職務、姓名等資訊,就單獨一串數字。

梅鳶見狀,未做多想,當即便拿出手機撥通電話。

電話接通後,暫時無人接聽。隨之而來的,是一串古琴的琴聲。

琴曲第一聲,那是一陣曠遠的悲切孤淒之聲,隨著音調起落,琴音進入一陣空靈清脆之境,悠悠鳴鳴,婉轉流轉。慢慢的,曲調便逐漸開始明朗生快,綿綿不絕……

梅鳶正沉浸在這種悠揚輕快之中,鈴音卻戛然而止。

她還在回味,卻忘記了說話。

而電話那邊,先是一陣輕笑,隨後遙遠而又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。

“梅小姐,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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