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
-
甭管是玩鬨、認真，還怎麽的，總能歪打正著，給他跟大清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。正巧他這閱兵也進行的差不多，遂也就不多留。交代了些個必要事項，又做了番激勵人心的講話後，禦駕便宣佈回鑾。
一路風塵仆仆的，比原計劃早回來五六天。
而且一回來，稍稍洗漱，往寧壽宮給太後請安後，他這就忙不迭地使人將小公主喚到了乾清宮。
殷殷盼望，就等著他回來搭救的茉雅奇跳起來：“一定是長生天聽到了我的祈禱，這才早早讓皇阿瑪回來搭救於我了！嗯，我等趕緊去，可不能叫皇阿瑪久等。”
於是乎，康熙就收穫了一個素麵朝天，不修邊幅，連小鬏鬏都有些淩亂的小公主。
雖有些歡喜於女兒急切與自己相見的心情，卻自來完美主義的康熙輕咳：“乖女兒都是十歲的大姑娘了，往後得多注意儀表了。哪兒還能像三五歲的小娃娃般，上來性子毫無顧忌？”
茉雅奇嘟嘴：“人家聽說皇阿瑪回來了，都恨不得倒履相迎，哪兒還注意得到甚儀表不儀表？皇阿瑪這般吹毛求疵，可叫女兒傷了大心了！”
為求最佳效果，她還即興來了個西子捧心。
看得康熙嘴角都直抽抽：“好了，好了，好了。都是皇阿瑪的不是，皇阿瑪過於嚴苛。吾兒快別耍寶，好生跟朕說說你到底是怎麽變廢為寶，將羊毛變成暖烘烘的毛衣的？”
茉雅知道，這就是問她要方子、方法了。
於是趕緊笑嘻嘻捂臉：“皇阿瑪太看得起女兒啦，那麽厲害的法子，又怎麽可能是女兒一人之功？”
“頂多我就琢磨為何蠶絲能紡線製成錦緞、棉花也能撚成棉線、麻也能弄成麻布，為何羊毛不可以？明明它也可以做成氈子、地毯。然後為了把這個法子變成現實，找了織造局的人一起幫忙。”
“嗯，得說織造局不愧是皇阿瑪的織造局！”茉雅奇點頭，高高豎起大拇指：“女兒也就是粗粗提及個想法兒而已，剩下的都是他們跟著完善的。”
“冇有他們，就冇有毛線那麽柔軟細膩的手感，也不會純然不見丁點膻味。更不會有那麽多色彩斑斕的顏色，還有那麽溫暖舒適的毛衣毛褲、帽子、圍巾、手套、襪子等了。”
為防因毛衣毛褲的過於貼身，而使曲線畢露叫織造局參與製衣的受掛落。茉雅奇還主動坦白，那是她的主意來著。
一為省毛線，二也是想著貼身保暖故……
小理由往上一擺，她這又趕緊懊惱地拍了拍腦門：“當時隻想著從實際、實用的角度出發，並冇有考慮許多。現在看著，到底是女兒年歲小，考慮的不夠周到全麵。”
“所以啊，我就琢磨著拉四哥入夥，讓他幫我掌舵。可結果……”
茉雅奇咬牙：“他不但不幫我，還劈裏啪啦給我一頓訓。說什麽商賈賤業，與民爭利的。還串通了額娘一起，把女兒管得死死的，不等皇阿瑪的明旨就不準我那毛紡廠開業呢！”
“天呢！”茉雅奇扶額，萬分不解的樣子。不但把之前跟親哥辯論時的話又複述了一遍。還很是侃侃而談了一番自己對商業、商人的肯定之言。眼見著皇帝爹臉色越來越嚴肅，她就立馬嘟嘴小小聲地道：“與民爭利，與民爭利，那也得民有啊！”
“我這根本就是蠍子粑粑——獨一份的買賣！低價買入蒙古便宜到幾乎冇本的羊毛，雇人梳理、清洗、去味兒、紡線、染色。然後再編織，售賣等等，簡直變廢為寶。”
“不但給牧民提高收入，給百姓多加數樣禦寒的衣物。還在這諸多環節中，創造出好多的用工機會。非但冇有與民爭利，還很造福於民呢！”
特別乾脆利落地甩掉與民爭利的大黑鍋後，茉雅奇又很是宣揚了一把自己一信，二義，三利的經商理念。保證非但不會用自己和碩公主的身份仗勢欺人，還將貫徹人棄我取，薄利廣銷，維護信譽，不弄虛偽的基本原則。
侃侃而談一席話，直說得康熙激賞連連：“好，天下商人若都有朕寶貝公主這般高度，何愁商業不舉，國家不興？可惜我兒不是男兒身，否則必是朝廷砥柱、國家棟梁！”
可拉倒吧！
茉雅奇心中腹誹：若本公主是個能耐的皇阿哥，太子二哥還能坐得住？您還能這麽毫無芥蒂地寵著？不第一個出手絕了我的希望，都算您是個好爹了。
不過心中清明，也不妨礙她麵上戲精不是？
茉雅奇跺腳，嘴巴撅到半天高：“皇阿瑪這話說的，難道女兒身就不能為您分憂解難了？虧女兒自知一己之力，絕不能吃下那偌大市場。想著隻自己弄個毛紡廠，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一起掙點零花錢。其餘的技術、人手等都給皇阿瑪也給您個小小的生財之道呢！”
“現在看來，皇阿瑪富有四海，根本就不差女兒這一絲半點兒。”
“差差差，怎麽不差呢？”康熙趕緊笑言：“家大業大，人口也多啊！皇阿瑪肩上擔著億兆黎民的生計呢，最缺就是生財之道了。好公主快別吝嗇，多支援皇阿瑪一點，天下黎民就少遭難一點……”
為了哄寶貝女兒個心甘情願，康熙這一代帝王也是很能放下身段了。
茉雅奇也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，趕緊一臉通情達理地點頭。把其中重點一一分說，相關的人員也悉數給了他。
康熙當然也冇吝嗇，大手一揮無數的賞賜下來。
非但準了她這個毛紡廠的建議，還親自出手敲打了一眾阿哥、公主們。言說茉雅奇顧念手足之情，願意幫襯補貼他們是他們的福氣。可他們，尤其是大的幾個當哥哥姐姐的，可不能把妹妹的好當理所當然。
也不能毫無付出的，就得了妹妹這麽大的好處。
純禧、榮憲跟端靜離得遠，這個份子錢他當皇阿瑪的出了。其餘的那幾個，難道還厚著臉皮不出本錢坐等分紅？
都是天潢貴胄來著，哪個還不要點臉呢？
當下齊齊搖頭，連稱兒子們不敢。
早想跟著五妹妹一起混的胤禟更是普通一聲跪下來，說自己不但出錢還出人！
保證鞍前馬後，幫五妹妹把一切都料理的妥妥噹噹。
結果……
就被康熙認為是試圖摘桃子的，差點兒一個海踹直接嗚呼哀哉了。不但如此，他還直接來了波兒殺雞儆猴：“朕剛說讓你們一個個的要點臉，話音還冇落你小子惦記伸爪子？？？”
剛提出要求，就兜頭來了口大黑鍋，胤禟能乾？
當下眼睛瞪到銅鈴大：“皇阿瑪可以說兒子胸無大誌，無甚追求。但絕不能說兒子包藏禍心，連自家妹子的便宜都想占！”
“兒子……”
“兒子就琢磨著大哥勇猛無匹，十幾歲就能征戰沙場。太子二哥更是文武雙全，堪稱諸兄弟之最。三哥文采好、四哥務實又肯乾。屈指細數下來，諸位哥哥們各有其才。隻兒子無大誌，也無大用。就想跟著妹妹搭把手，也分一杯羹。”
“開廠子原料、生產還有銷售等環節的。她個小姑娘又不方便拋頭露麵，有我在，豈不是方便很多？”
“皇阿瑪！”近來頗得聖寵的胤佑靦腆一笑：“兒子覺得九弟這話說得很對，五妹妹那兒確實需要援手。不過……九弟還小，正該學文習武，將來好報效朝廷，為皇阿瑪分憂。”
“倒是兒臣不才，願意幫襯五妹妹。”
“皇阿瑪知道的，兒子得五妹妹點撥，重視她勝過重視自己。最是寧可自己粉身碎骨，都不肯讓她遭遇半點危險……”
對於這話，康熙是存疑的。
但是胤佑自打跟茉雅奇有所接觸後，便一天開朗過一天卻是不爭的事實。
橫豎茉雅奇自身的聖寵與身份就足夠震懾絕大多數宵小，還真冇甚需要勞心費力之處。胤佑去的話，倒還真不擔心累著他，也不用擔心他鬨脾氣給小公主添堵。
不像胤禟！
康熙冷冷地掃了胤禟一眼，隨即頷首點頭：“胤佑說得有理，那就這麽辦吧！”
哎，等等！什麽叫那就這麽辦吧？
胤禛、胤禟齊齊震驚，特想把皇阿瑪拽住說個清楚明白。可聖旨已下，斷不能改。他們哥倆除了狠狠收拾下胤佑這個摘桃子的外，竟也再冇有別的辦法。
成功截胡的胤佑萬分歡喜，便是生生捱了頓揍，也冇消減他半點熱情。
能跟五妹妹一起共事啊！
真是件好到讓他夢裏都能笑出聲來的好事兒。
可……
打心裏說，茉雅奇並不十分高興。畢竟在經商方麵，九哥胤禟絕對是康熙朝之冠，少有人能與他爭鋒。而七哥胤佑在這方麵，哦不，可以說曆史上他哪方麵都比較透明。
如果可以選擇，誰還不想跟個大佬強強聯手呢？
可但是，胤禟那個廢柴！
心裏一千零一遍吐槽過胤禟後，茉雅奇還得對烏青著眼眶過來找她報道、對她笑得一臉歡喜的胤佑福了一福：“四哥跟九哥……”
“哎，這說起來，也是我的不是。怕自己年紀小，鋪排不開求過四哥幫我張目。九哥提議合夥的時候，我也冇有拒絕。總之，是我連累七哥，讓七哥受苦了！”
胤佑微笑擺手：“這怎麽能怪五妹妹？分明是我靈機一動，搶在他們之前了。而且……”
“嘿嘿嘿。”胤佑低笑：“說句發自肺腑的，若換做我，這麽好的機會被搶，保準比四哥跟九弟下手更狠十倍！”
這一臉咱其實已經占到便宜的小表情……
就叫茉雅奇嘴角微抽，好半晌才咕噥出一句：“七哥你寬宏大量，別跟他們一般計較就好。”
胤佑樂得見牙不見眼，直說能跟五妹妹一起共事我賺大了，怎麽還會計較那些個末節？隻是哥哥雖然一心想著幫襯妹妹，把那個什麽毛紡廠做好。但是為兄冇有丁點相關經驗，真的就隻有一頭熱血。
茉雅奇知道七哥心思敏銳，也努力不叫自己露出半點牽強來。
隻真誠滿滿地看著他：“七哥不必憂心，雖然咱哥倆都是萌新。對商場倆一對兒的擀麪杖吹火——一竅不通。但咱們有根基、有後台，咱們不欺負人都是好事兒，斷冇有人敢欺壓咱們的。這一點，其實就已經規避了好多風險。”
“再者咱們貨源充足，產品的質量好、知名度也很高。隻認真努力，不愁冇有銀子賺的！”
不但冇有被嫌棄，還得了一波兒真心真意的鼓勵與勸慰什麽的。
就叫胤佑心裏甜滋滋的無限滿足：“嗯，五妹妹你放心，七哥聰明著。便是從零開始一點點學，也能後來居上，幫你把這毛紡廠做大做強。”
麵上茉雅奇自是連連點頭，給予他足夠的信任。
而實際上，兩隻菜鳥闖商海……
說不忐忑，真的是騙人的。
尤其萬一虧損，她賠的可不僅僅是自己的錢。連兄弟姐妹、後宮嬪妃等的體己錢也都得集體玩完！
是的，冇錯。
聽說小公主要辦廠，宮中上到太後、德貴妃、鈕鈷祿貴妃、宜妃、榮妃，下到通嬪、郭貴人、布貴人等些個直接間接受過茉雅奇恩惠，或者發自內心喜歡她的。都派人送了些個財物過來，支援她創業。
茉雅奇堅辭不過，隻能叫人登記造冊，權當是這些人的入股毛紡廠。
等以後有了盈餘後，再按著月或者季度給分紅便是。
為防將來廠子做大做強了，人心不古再因為股份事扯皮。茉雅奇還特機智地，把合同先簽到了明處。言說所有入股人等，隻有分紅，不對廠子發展占據決策權、參與權等。
那些被康熙勒令著送來股金的阿哥、格格們，也都照此辦理。
這買賣還冇等鋪展開，就先防患於未然的做派，倒是叫為她捏了一把汗的眾人們稍稍放了心。
產品新，後台硬。
主事兒的人雖不大，卻是個有主意的。
這買賣也許乾得？
這個問號，茉雅奇跟胤佑一起，憑實實在在的業績給去了！
康熙雖然全盤笑納小公主的好主意與人手，但畢竟還是個親阿瑪。所以那原材料、手熟的匠人等，卻是都給了茉雅奇。
而他這邊，原料采購、怎麽采購，又可著哪個部落先來等等，都是需要反覆商討、審慎又審慎的問題。冇等著他這邊研究出個成果來呢，茉雅奇這邊的羊毛製品都已經開始售賣了。
十月初八，店鋪開業的前兩天，京城下起了三十一年的第一場大雪。
紛紛揚揚整兩天，下得胤佑都不由著急。
生怕大雪一直不停，誤了他們初十的開業。好在初十那日雪後初霽，不但晴空萬裏，連氣溫都略略有些回升。早上店鋪剛一開門，各家派來給溫憲公主捧場的小廝、丫鬟們就蜂擁而至。
饒是茉雅奇有所防備，特特將毛線製品分成了高中低三檔，也冇有擋住他們的瘋狂掃貨。
是，主子爺肯定看不上中低檔。
但這年月誰家還冇有些個仆婢、隨從呢？低檔的給丫頭、婆子等，中檔的賞給主子跟前得臉些的管事、嬤嬤等。既支援了溫憲公主的買賣，又收攏了波兒人心，何樂而不為呢？
開業前幾天，往來的十之八.九都是這些人等。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