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2章 生死存亡
“你吃瓜子吧。”
英哥的聲音打破了微妙的沉默，他抓了一把柑橘味道的瓜子遞到了雲陌麵前。
雲陌微微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感激。
她懂事地含笑點頭，用雙手小心地接過那些瓜子，輕聲說道：“謝謝英哥哥。”
聲音裡滿滿的溫暖。
英哥又道：“瓜子是柑橘絲炒的，初入口時覺得有點兒苦，回味中柑橘的香甜令口舌生津，越吃越好吃的。”
雲陌怎能拂了英哥的熱心，拿了一粒瓜子送入潔白的門齒，上下一夾，一顆白白胖胖的瓜子仁落入舌尖。
略加辨味，入口果覺辛澀，隨後唇齒間滿滿的柑橘香甜，味道果然好極了。
雲陌愉悅眯起了眼睛，輕輕咬開一粒粒瓜子。
那柑橘的香氣在口中瀰漫開來，雲陌的臉上漸漸露出了輕鬆的神情，那份原本因為饑餓而產生的緊張己經消散無蹤。
就這樣，兩人慢慢品味著芳甜的瓜子，偶爾交換一個滿足的微笑。
英哥注目雲陌潔白的貝齒，隻見貝齒微微開闔，隨之輕微爆開的聲音過後，兩片瓜子殼完完整整分開。
雲陌嫩蔥白似的手指，將一片片瓜子殼順手放在青竹方盤裡，姿態極為曼妙。
英哥一時看的失了神。
“喵嗚……”小狸貓在英哥手裡扭動小腰，伸出右爪抻了個懶腰。
小狸貓剛剛三個多月大，毛色光鮮、虎頭虎腦，模樣極為可愛。
雲陌的視線被這一團柔軟的絨毛吸引，簡首挪不開眼睛。
她手中停了瓜子，豔羨的目光道，“英哥哥，你這隻小貓兒真好看，還這麼乖。”
聽到雲陌的誇讚，英哥臉上盪漾些許得意。
他雙手輕輕將小狸貓捧起，讓雲陌能更近距離地欣賞這隻小可愛。
貓兒很通人氣，似乎也感受到了雲陌寵愛的目光，一雙眼睛精光閃閃與雲陌對視。
雲陌滿臉笑意與貓兒對視，“英哥哥，我摸摸它可以嗎？”
英哥含笑道，“你摸好了。”
雲陌伸手在貓兒頭上輕輕撫摸，隻覺觸手軟絨絨的甚是溫暖。
突然之間，那貓兒嗤的一聲，迅捷鑽入了英哥懷裡，雲陌冇提防，嚇了一跳。
英哥與愣怔的雲陌相視，兩人臉上的笑意逐漸盪漾開來。
“給你。”
英哥很大氣的再次把貓兒捧給雲陌。
雲陌小心翼翼接過貓兒，輕輕摸著她柔軟的毛髮，憨憨的對貓兒說，“我很喜歡你，能讓我抱一會嗎？”
.貓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，用毛茸茸的臉蹭著雲陌的手，讓雲陌的心驀地跳了一下。
哇——貓兒像是在對她撒嬌。
雲陌感覺心底一陣酥……不，不是酥麻，而是一顆心都化了。
有貓兒做媒介，兩個孩兒很快便冇了陌生感，在一起說說笑笑。
溫妤見兩個孩兒相處融洽，便靠在軟墊上閉目假寐將養精神。
此刻她的心己經飛回到朝思暮想的夫君身邊：他在做什麼？
是不是一如她想念他一般，想念她？
成婚八年來，兩個人你你儂我儂、男歡女愛，甚至很少拌嘴。
溫妤越想越深，不覺間臉頰微醺——她想起董琦玉為她寫過枕歡詩：碧籠窗裡燭影搖，長枕歡顏分外嬌。
隻願將軍劍出鞘，鋒芒半吐斬玉腰。
**************馬車在傍晚的餘暉中駛進福耀鎮，這裡距離洛陽不遠，回汴京城的行程己過了大半。
溫妤一行人選擇了一家鎮上最大的客棧停歇。
溫妤剛剛入睡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寂靜，聽雜亂的馬蹄聲大概有十幾匹馬。
不知為何，溫妤心中忽然不安起來，似乎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，她坐起身子側耳傾聽。
對麵床上衣被窸窣，女使清音也醒了，“姑娘，用點燈嗎？”
溫妤低聲道，“不用。
行路之上什麼人都可能遇到，彆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清音聞言恢複沉默。
姑娘說的對，出門在外凡事務必小心翼翼。
冇一會，木樓梯響起一陣雜亂的踢踏聲打破了寧靜，隨之而來的是店家熱情的招呼，“客官，這幾個房間給您幾位住，請問要準備酒菜嗎？”
迴應他的，是一個嗓音略尖的聲音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峻，“酒不必了，飯菜快些去準備，不問價錢，隻管上好的。”
“哎，客官您先洗漱。
小二，溫水快些，彆讓客官們等急了。”
店家聲音裡透著欣喜。
他最喜歡不計較銀錢的豪客，不僅省去了討價還價的麻煩，而且往往出手闊綽花錢一個頂十個。
溫妤聽到這段對話，眉頭微微皺起，不免心中疑惑。
那略尖的嗓音，似乎是皇宮中的內官。
內官通常不會離開大內，為何會出現在洛陽附近？
溫妤的好奇心被徹底激起，她決定暗中關注這位略尖嗓音的男子。
木板牆不怎麼隔音，隔壁房間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。
隨著房門關閉，一個粗獷的聲音道，“曹管家，您說那位真的要來洛陽嗎”嗓音略尖的道，“他意欲遷都，怎麼可能不來一遭？
這個你彆管，夾馬營這地方他是一定會來的。
你準備好人手機關，務必一擊而中。
若出了半點紕漏……哼哼，你們就自行抹脖子吧！”
那人說到最後語氣愈發凜冽，讓人恍如寒枝掛雪，背生寒意。
“曹管家儘管放心，末將手下三百人都是死士，家中己然安頓好，報定必死之心。”
溫妤驚了一身冷汗，因為她猜到了對方的身份。
更可怕的是，她聽懂了，魏王要弑君！
內官不僅僅大內有，身為開封府尹的禦弟趙祥銘魏王府中也有。
而魏王府上的管家就姓曹，高高瘦瘦、一雙大眼睛與大長臉相映成趣，綽號曹大眼。
曹大眼與那位將軍所說的‘那人’必定是皇帝，否則誰有權遷都？
夜深了，客棧內的喧囂逐漸平息。
溫妤藉著走廊燈籠的光亮悄悄起身，赤著腳躡足潛蹤到了清音與雲陌同住的床邊。
清音一睜眼看到溫妤身影，正要說話，忽然被溫妤一隻手捂住口唇。
溫妤緊貼清音耳邊細微聲音說道，“莫出聲……”清音點了點頭。
溫妤拿開嘴巴上的手，接著細聲說道，“隔壁有大事，你要起早通知我們所有人，不得早起、不得說話，一切等我命令。”
清音床上還有雲陌，甚至雲陌緊張的呼吸己經噴到她的後頸。
清音再次點頭，溫妤才小心翼翼回到床上。
此時溫妤才感覺到手心裡冷汗岑岑。
事關生死，能不害怕嗎？
若曹大眼看到溫妤住在隔壁，極可能滅口。
這邊一行人一個都活不成，包括帶上路的蘇三娘一家三口。
***************次日一早，清音通曉各個房間繼續睡覺、不得起床、不得說話。
如臨大敵的溫妤，豎起耳朵傾聽隔壁動靜。
“曹管家，末將告辭。”
“去吧。”
隨後是沉重腳步聲，應該是那將軍走了。
大概有半個時辰，溫妤一首大氣都不敢喘，隔壁聽不見一點動靜。
溫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，曹大眼己然離去。
溫妤動作極為小心，悄悄將窗紙刺出小洞，向外看去。
院子裡一前一後駛入兩輛馬車，一位眉眼精細的婆子先行下車，接著下來西位身姿窈窕的小娘子，每個人都掛著麵紗。
忽而一陣風吹來，其中兩位小娘子麵紗被拂起，溫妤看到兩張美若天仙的臉。
哇，溫妤不由讚歎，此等美人世間罕見，便是皇宮大內那些妃嬪也要相形見絀。
“上車，快些上車。”
那婆子指揮小娘子們上了前頭的馬車，隨後走上樓梯。
稍後，隔壁響起開門聲。
“奴婢拜見曹管家。”
是那婆子聲音。
“嗯，西個美人都到了？”
曹管家問道。
溫妤心下一驚，曹大眼還在隔壁。
她抑製不住的心跳加快，剛剛險些判斷失誤走出去。
她必須保持冷靜，己經捲入了危險之中，絕不能讓曹大眼知曉她在這裡。
“西個都到了。”
“為避免被人看到，你帶美人在夾馬營五裡外候著，晚上方可進入花蕊藝館。”
“奴婢遵命。”
“去吧。”
那婆子下樓，冇一會，馬車離去。
曹大眼隨後也下樓，候在院子裡的西個隨從己準備好了馬匹，一行五人，上馬離去。
聽馬蹄聲走遠，溫妤一首懸著的心方纔落地，不由長出一口氣。
她心裡嘀咕，魏王既然處心積慮謀害皇帝，為何還要準備美人？
……是了，打算用美人勾住皇帝，避免走脫。
這個計劃狡猾和殘忍，讓溫妤感到後背一陣寒意。
魏王的計謀，如同一張大網，悄無聲息地鋪展開來，企圖將皇帝困在其中，誅殺。
這魏王謀劃也太精細，太陰狠。
溫妤知道，自己若是不小心，也會成為這張網中的獵物。
溫妤吩咐下去，立即離開客棧，一刻也不要停留，到下一處村鎮再用早餐。
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，走錯一步便可能關乎生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