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池藏本 作品

就這樣吧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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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言:

你見過苔花嗎?

它們常年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地方,幾乎無處不在。

自然之中,它是結構最簡單,最原始的一種植物。甚至冇有真正的根,

所謂的花也不過是孢子的集合。

他們微不足道而又依靠自己的力量絕處逢生,野蠻生長頑強綻放。

苔花如米小,也學牡丹開。

正文:

將要入夜,

盛夏天裡

難得多叢雲層將烈日團團圍起,斂了半數暑氣。

夜幕低垂,沿街燈光逐漸亮起,最顯眼的,莫過於“煙雨樓”。

滿樓燈火通明,華燈璀璨。年輕的姑娘們揮動著香巾香巾招攬客人,門前描摹著金字匾額,在紅燈籠的映照下閃爍著迷濛的光暈。

煙雨樓是真定最大的**窟,儘管真定並不繁華,可煙雨樓裝潢華麗,一梁一柱,無不昭顯著這裡的奢靡。

樓內最大的雅閣中,一道黑衣身影屹立窗前,十足的等待姿態,但那骨節分明的手不斷輕敲著窗柩,昭示著主人的耐心即將耗儘。

他身著絳色暗金紋勁裝,身姿挺拔,但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傲慢與狂妄。

此刻男人麵色陰沉,不知正因何事苦惱,連帶著雅閣裡的氣壓都隨著低了低。

雅閣外絲竹悠揚婉轉,可房間內卻寂靜無聲,侍奉的婢子們紛紛低下頭裝鵪鶉,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,生怕哪裡惹到了這位難陰晴不定的主子。

直到樓閣下的小徑上出現了一抹瑩白倩影。男人忽然笑了起來,仿若發現獵物的孤狼,一顆焦躁的心瞬間被安撫。

玉滿感覺到頭頂那炙熱的視線,她忽然抬起頭來,隔窗對望,一眼萬年。

月光傾灑在女子的臉頰,一張臉清冷而又透徹,乾淨的冇有半點菸火氣,偏生那雙眼睛裡漾著攻擊性的色彩,媚骨天成,彷彿誤入凡塵的仙女,又似攝人心魄的精魅。

玉滿隻穿了一件洗的發白的布裙,綢緞般的長髮不經梳攏,隻用木簪鬆鬆的挽了個簡單的髮髻,素淨的小臉未施粉黛,充斥著青澀的氣息,卻已足以令每一個男人見之不忘,傾倒裙下。

他感到自己的心中此刻正有惡念肆意滋長,但他冇有再壓製自己的**,他想將玉滿拉入凡塵,將她拉進自己惡魔般的人生,雙雙共沉淪。

身後有人推門而入,一個小廝在男人身後稟告:

“東家,小玉娘子來了”

“派懂事的下去接她,彆讓不長眼的東西湊上前去。”

男子正是煙雨樓的東家,也是真定所有風月場背後的操縱者,嚴勝。

他揮手示意讓那小廝退下,望著那翩翩身影走進煙雨樓,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
今夜,他終於要如願以償,將玉滿劃入自己的領域,這讓嚴勝興奮不已,這是屬於野獸的獨特標記。

穿著樸素的玉滿在奢華的煙雨樓前顯得格格不入,一旁的小廝打開側門,一陣絲竹之音悠揚入耳,混合著脂粉的香氣和酒香迎麵撲來。

廳堂內,琉璃燈籠高掛,照得每一寸空間都透著溫馨曖昧。舞姬們穿著露骨的異域服飾,扭動腰肢隨樂而舞,帷幔飄浮,琉璃瓦頂浮光折影,極儘豪奢。

滿袖天籟音,夜枕溫柔鄉。

玉滿踏入大門,早已有人在樓梯旁候著,得了男人的授意,小廝隻是沉默的引著玉滿上了頂樓的雅間,向她微微頷首,隨後便離開了。

臨走前,他匆匆回頭掃了玉滿一眼,那神情中似有同情,卻又似乎有幾分的羨慕。

玉滿在心中冷笑,或許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,在他們眼中,對於自己這樣的身份,被貴人欺辱都好像使得她無端的也多了幾分體麵。

多麼可笑。

玉滿抬手叩門,屋內卻冇有一絲迴應。她斂下眼眸,隻是繼續耐心的輕敲著。她知道,這是嚴勝磨人的惡趣味,但她彆無他法。

第一下,擊垮玉滿的驕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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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下,敲碎玉滿孤傲的脊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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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下,嘲笑玉滿對嚴勝多年的冷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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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下,門倏的開了。

屋內隻點了幾盞微弱的燭火,他逆光而來,玉滿看不清此刻嚴勝的表情。男人隻隨便套了件中衣,鬆鬆垮垮的露出精壯的胸膛。

玉滿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男性氣息,以及沐浴後殘餘的水汽,溫熱而潮濕,霸道的將她籠罩湮冇。

黑暗中,嚴勝的眼睛泛著奇異的光芒,燭火倒映在嚴勝眼中,玉滿感受到了天然般的危機感。

恍惚間她覺得自己麵前站著的不是嚴勝,而是一隻眸光幽綠的餓狼。而他們兩人正處於某種奇怪的博弈中,如同狼與獵物的周旋試探。

她毫不懷疑,隻要自己表現出一絲退縮,下一秒,狼便會衝上前來,咬斷自己的脖頸,因為溫熱的鮮血而興奮的發抖。

她心底忽然生出幾分怯意,從始至終,嚴勝都讓她感到無比的危險,這是玉滿骨子裡趨利避害的本能。

她出著神

被男人一把拉入了雅閣內,隨後她聽到了遊廊外傳來落鑰的聲音,雅閣的門被鎖上了,玉滿被逼入了死衚衕,無法回頭。

男人進門後卻一言不發,隻是向內室走去,懶散的臥在美人榻上,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摩挲者茶盞。

他在主動等她開口,等玉滿主動的向他求饒,哪怕一句話也好。

“我要的東西呢?”

“急什麼,我還能像你一樣騙人不成。”

男人得到滿意的迴應,聲音中都帶了幾分促狹,他伸手指了指玉滿麵前的桌案:

“都在那裡了,你大可一驗。”

玉滿上前打開盒子,裡麵零散的放著幾張欠條和母親在煙雨樓的賣身契書。甚至連母親生前為了還債而典當掉的那些首飾,也都被贖了回來。除此之外,甚至還有約莫幾百兩的銀票

嚴勝遵守了承諾,而且做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周全。

她望著盒子發呆,嚴勝的細心周到令玉滿有些不知所措,她心中有一瞬動搖,這在她的意料之外。

正當她腦海中天人交戰時,嚴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,輕攬住了她的肩。

玉滿頭皮一麻,猛的轉身掙脫了男人的觸碰,身體習慣性的切換到了防禦般的狀態。

燭光下,他們的身體雖然針鋒相對,可影子卻又似交頸纏綿。

可玉滿瞬間又想起自己的處境來,她逼著自己放鬆下來,開口想說些什麼來彌補。

“抱歉,我隻是…”

“除了你孃的遺物和外債,我再多給你五百兩,你隻需安心的跟著我就好。”

嚴勝對她的道歉置若罔聞,他打斷了玉滿的解釋,無厘頭的扔出這樣一個問題。

這句話瞬間擊碎了玉滿心中的那份動容,她清醒過來,這不過是一場交易,一切都是明碼標價的,包括她自己

“讓我看看你的誠意。”

玉滿還冇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,男人的吻如暴雨般鋪天蓋地的落下,肆意的在她的唇瓣間侵城掠池。

她想要躲避,可後腦被大手死死禁錮著,不容她有片刻逃離,她清晰的聽到了強烈的心跳聲,如同戰前鳴鼓般激烈,卻無從辨彆出處,分不清這鼓點到底是來自於嚴勝,還是來自於她自己。

玉滿覺得自己像是在夜雨中匆匆逃亡的淪落人,當風暴來臨時,她避無可避,逃脫不及。

一時間,房間內隻能聽到兩人急促的喘息聲,男人的另一隻手輕攬著玉滿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,呼吸又粗重了幾分。

他一邊用指腹沿著玉滿的腰窩向上遊走,一邊又轉頭輕吻玉滿的脖頸,濕濡的舌尖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,異樣的觸感令她身子一軟,漂亮的蝴蝶骨在男人的大手掌控下微微顫抖,如同將要破繭的蝴蝶振翅,美麗而脆弱。

雪白的玉頸在燭光下更顯誘惑,玉滿清冷的臉龐泛起幾分不正常的潮紅,令她多了幾分煙火氣,略微紅腫的唇瓣可想方纔戰況的激烈,如同被褻瀆的神女。在這場無聲的戰爭中,玉滿幾乎滿盤皆輸,她潰不成軍,節節退敗。

嚴勝得了甜頭,眉眼舒展開來,看著玉滿柔軟的發頂,他不由生出幾分真實感,軟玉在懷,這並不是他的一場綺夢。他有些食髓知味,低頭想再溫存一番,卻被懷中人側身躲過。

他想著自己剛纔確實有幾分過火,隻怕玉滿生氣了。

於是訕訕一笑鬆開了那軟玉,拉著她的手到一旁的榻邊坐下,討好似遞上一杯茶。

玉滿接過茶盞,卻看也不看他一眼,隻默默坐著一言不發。

他不由又有幾分懊惱,自己什麼場麵冇見過,見到玉滿卻什麼都忘了,反正她已經落到了自己手裡,時間還長,何必心急,像個魯莽青澀的的愣頭青一般。

冰涼的茶盞令玉滿回過神來,她假借喝水,用餘光掃視著整個房間。

門已經被鎖上,煙雨樓是嚴勝的地盤,冇人會幫她,她隻能靠自己。

忽然,她看到了左側虛掩著的窗戶,那裡正對著自己來時的小徑,方纔嚴勝正是在此等待自己,是以冇有封死。或許是嚴勝對自己極為自信,並不不相信自己能從他的眼皮子下逃走,又或許是一時忘記,這對玉滿來說無疑都是好的。

那小徑聯通著煙雨樓的後門,出去就是勾欄外的夜市,人多眼雜,易於自己躲藏,不過一息間,玉滿心中便有了主意。她沉下心來,扭頭對嚴勝說:

“我想沐浴。”

男人似乎冇想到她會這樣主動開口,這一句話中蘊含的深意不言而喻,他愣了愣,隨機爆發出巨大的喜悅,他拉著玉滿的手緊了緊,立刻高聲吩咐外麵的人準備熱水。

不一會兒,婢子們魚貫而入,香皂花瓣澡豆應有儘有,除此之外為首的婢女還送來一身月白的輕紗衣裙,是誰的授意不言而喻,玉滿接過衣服卻並冇有動作,隻是抬頭掃了一眼嚴勝。他心中意會,嘴上卻輕佻的說著:

“你放心,我並非急色之徒,我們今夜有的是時間,我這就出去。”

玉滿端著衣裙的手緊了緊,眼底閃過一絲厭惡,但隨即又麵色如常的開口:

“讓他們也退下吧,我不習慣有人服侍”

婢女們聞言有些為難的看向嚴勝,直到得男人的眼神示意才放下東西齊齊退了出去。

門輕輕關上,玉滿臉色沉了沉。她緩緩走向屏風自顧自的沐浴起來,這隻不過是藉口,她需要時間一個人靜靜,從而完善自己的計劃。

她大可以現在就跳窗逃走,但還不是時候,嚴勝並不完全信任自己,他疑心病很重,而沐浴的時間太短了,她逃不了多遠便會被髮現。如果被嚴勝找到,那麼她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離開真定,她不想再做妓女的孩子,她想要過新的人生。

所以玉滿需要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和足夠的逃跑時間,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保留體力,等待時機,畢竟逃跑的路上不知還有冇有機會再這樣好好休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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