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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曦Yeung 作品

第113章 再展雄風(三)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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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天晚上,高明樓一撂下碗,就風風火火地來到了德順老漢的家,“明樓啊,包窯的事情現在有冇有個眉目?我一直都在熬煎著這事!盼著這事成,可又害怕這事成!你這事一成,咱辛辛苦苦做務的旱菸,那可咋辦呀?”德順老漢不等得高明樓坐穩,便著急地問道。

德順老漢這一輩子光桿杆一個,雖說冇有家室之累,但他的心裡並不是無牽無掛,他除了年輕時的相好靈轉之外,心裡還裝著兩個人,這兩個人一個是高加林,另一個就是高明樓,德順老漢將他倆全當成自己的親人那樣,對他倆那真是一百一的摯愛,而他倆對德順老漢的不接不到,德順老漢從來都不計較。後來得知加林和巧珍好上以後,德順老漢的心裡也常常地掛念起了巧珍來。生活中德順老漢把這三個人的事情就當成了他自己的事情。自從上一次高明樓給他說承包公社窯場的事情,他利用農閒的時間逛了幾個窯場,看看人家的生產情況,看看磚的質量,他在替高明樓操心嘞。

“乾大,我晚上來,就是專門給你談這事來了。”高明樓說著就抓起一把老式圈椅坐在了德順老漢的旁邊。明樓遞給德順老漢一支菸,又取了出打火機,等他吸著後。高明樓這才慢慢地說道:“乾大,今天我和親家去了公社,就算把事情給踏實了!乾大呀,再不要提旱菸的事了,電影《南征北戰》咱都看了多少遍了,你忘了師長是怎樣對咱戰士們講的,我們要乾大的事業,不要怕丟下這罈罈罐罐。這我都安排好了,就叫魁星照看著,需要乾活就叫人,打多算打少,權當給洪水衝了……”高明樓說著漲紅著臉,揮起右手在空中搖了搖。

“那……那承包費是多少?”德順老漢一聽事情已經落槽,便急忙問道,“原定四千,現落到三千八,不過公社用磚多少都是老價,不跟市場走,見條子就得給磚。”

德順老漢一語不發,低著頭隻是滿口地吸著煙,“乾大,我下午去了磚廠,辦了交接手續。咱現在就是磚廠的當家人了,不過,我看這家可不好當呀!”高明樓很感慨地說著,“乾大,我晚上來您這,有兩個意思。一是,這一半天你把家一收拾,和我一塊住到磚廠,明天就派人收拾門房。立本下午就找人去了。二是,你老跟前還有多少疙瘩?就是倒到手喀。”明樓語言溫和地問德順老漢,“乾大,我這一輩子,把錢都撂到了酒廠,跟前冇有多少尕窩子(貨),就是攢夠了上山用的錢。有三個紙條條,也就一大把個樣子!”德順老漢說著,把右手掌推向了明樓,明樓哈哈大笑起來,“有我呢,你還怕上不了山,這我就心裡就有底了。”

“明樓啊,說乾就乾!”德順老漢發話了,“這事情一踏倒,就如同搭在弓上的箭,一放出去就收不回了!乾大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,也要為你好好地搭理這窯場!”德順老漢放開胸懷有點衝動地說著。

黃土地上走出來的受苦人,什麼罪冇受過,什麼重活苦活冇乾過,在土裡泥裡刨那可是他們的拿手活,寂寞了幾年的新貌機磚廠,現在有了人氣了。冇想到劉立本一輩子冇當過乾部,可如今組織起活路來,還一套一套的,起初維修輪窯,收拾場地,整理料場,劉立本就像過去大戶裡的管家那樣,腳腿不釋閒,這裡看看,那裡轉轉,啥地方活路緊,他就在啥地方乾起來。窯場一正式運作起來,那場景就像螞蟻搬家那樣各乾各的,有條不紊,就拿磚機這裡來說吧,灑水和泥的,運土的,開捲揚機的,往料口撥泥土的,磚機出口切泥磚的,拉闆闆車子的,場地下磚坯子的,花磚的,都用手中的泥而粘了起來,一個泥坯子磚一分錢,乾多少拿多少,因而他們乾起活來儘量使勁,他們就怕停電。不像過去那樣,同樣乾活,乾多乾少冇得說,和自己利益沒關係,有人就想法子搞投機,在泥土裡摻雜一些磚塊或小石塊來,切磚機的“刀”那是用鋼絲做成的,一碰到磚塊或石塊,嘣的就斷了,換鋼絲就需要時間,料口用一塊木板一蓋,磚機空轉,切磚人急忙換鋼絲,有時一次換三個,大家就可以歇上一會兒,有人便調侃道:“鋼絲斷,闆闆苫(蓋),拄著鐵鍁站一站,嘻嘻哈哈諞閒傳,轉身能吸幾口煙……”

德順老漢閒著冇事就挈(肩扛)個鍁清理場地。

一二個月很快就過去了,新貌機磚廠就要點火了。高明樓負責搭張有關場麵上事情,具體程式有劉立本掌握。

這天晚上,高明樓、劉立本在德順老漢的門房就一些細節問題在商議著,很快就進入了主題,特彆是在點火儀式方麵,高明樓、劉立本和德順老漢有了爭執,他倆不主張搞過去那些帶有封建迷信的東西,高明樓語氣很和藹地說:“乾大,點火本來我是不想聲張的,放一串鞭炮,吃一頓飯,這事就算過了。可是縣上公社人家不行麼,還要來人,還要搭彩,人家這也是湊紅咱呢,你說我還硬當著不讓人家來嗎?你這一撲騰,讓人家看見了笑話嘞,說我**員還在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呢?”

高明樓說完,把臉轉向了劉立本,他意思是想讓親家也附和他上幾句。得順老漢吸著煙不動聲色地聽著,劉立本也不想說什麼,他全聽高明樓的。德順老漢一看冇人說話了,這纔將煙鍋在凳子的腿腿上使勁地磕了幾下,語氣凝重地說道:“明樓啊,自從你上次起根發苗說包窯,我就為你勞神了,周圍的窯場我跑遍了,不說舊社會,就說現在,不是乾大我怕把你們的錢踢不出去,非得要這麼搞,這燒磚瓦窯是有講究的,須得祭窯,做法我都弄得清清楚楚的了,花不了多少錢,這也不是錢的問題。這是世代相傳的習俗,規矩。老祖先認為,祝融是咱中華的火神,又叫‘火德星君’從三皇五帝傳到現在了。點火前就得祭窯,祭窯時,一定要宰殺一隻雄雞,滴血於窯門前,然後點火燒窯;同時還要祭敬趙公元帥和李廣先師,說是盼望磚瓦一火燒成功,不出廢品、次品,所以窯師行祭時,常常在窯門前寫明‘趙公元帥、李廣先師神位’然後殺雄雞灑雞血,焚香鳴炮,灑(酹)酒禮拜,將雞頭插在窯門上,口中唸唸有詞,這詞我都落(寫下)了……”德順老漢說著就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揉得絀絀的紙,很穩重地遞給了高明樓,高明樓展開一看,上麵很潦草地寫著,“先師坐東朝,弟子今開窯,今日祭窯神,恩澤永難忘。一盅雄雞酒,叩敬先師嘗,有事弟子在,蒙師多關照。保我磚窯場,事業蒸蒸旺……”

高明樓看完後,不知說什麼好,他把目光對向了劉立本,劉立本側臉看了一下德順老漢,態度一下子變了,竟向著德順老漢,“德叔說的話,是有一定的道理,我看祭窯這事少不了。我小的時候,要挖掉窯口一棵碗奘的棗樹,我爸都點了三炷香,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,說是敬樹神,就圖個安全,圖個吉利。”

德順老漢一看劉立本的屁股也坐向他這裡,底氣更足了,“明樓啊,立本說的是個理,凡事都要圖個好兆頭嗎!漢高祖劉邦要封韓信為大將,把他叫著來,帥印一交不就完了麼,為啥還要修三丈高的拜將台呢?那還不是振勢麼?鼓士氣呢麼?你看現在村子有錢人買個手扶,都搭紅,放炮,滿村子跑,你一問,他卻說是磨合呢!明樓你看?大主意還要你拿呢,乾大說這麼多還不是都為了你好麼!”德順老漢說完話,把目光投向了高明樓。

高明樓原來想,作為一個黨員,包了個爛窯,就怕排場弄大了,讓人罵個不知天高地厚。他一看乾大這麼說,也就亮了態度,隨聲說道,“親家,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,按乾大說的辦,咱不說花錢哦事情,就是手頭在緊,也不在乎這幾個錢麼!”

幾天後,新貌機磚廠舉行了隆重地點火儀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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