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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s2HSsi 作品

天光乍現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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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泥黃色的鬆土找出一具斷頭的屍骨,把它身上的泥汙刷乾淨,然後鄭重的迎到自己家和它共生——這就是李文傑的專屬作業。他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同學,果然每一個同學都在低頭鎖眉的擺弄自己的作業。鄭夢雨的作業竟然是一個沉甸甸軟鼓鼓的“娃娃”,之所以稱它為“娃娃”,是因為輪廓很像凶殺現場警察們用白色粉筆給嬰兒屍體描的邊。“為什她的作業這特別?我的作業是這個?”李文傑訝異地自言自語。鄭夢雨靠過來了,她放下“嬰屍”,過來幫忙。“雖然我一早就聽說過很多學校的前身是亂葬崗,但挖屍骨當勞動作業佈置的,咱們學校肯定是第一個。這作業是拿到手了,怎完成啊?一點頭緒都冇有。你看到了冇有,老師還在旁邊擺上一支笛子,笛子能乾嘛?”“是啊,什樣的老師會佈置這樣匪夷所思的作業?又不是拍驚悚片!”一種惱人的清醒襲上靈台,李文傑醒了,從自己四人宿舍的床上醒來了,不安全感裹挾著他,喘不過氣來,怎會有人在夢摸著屍骨時反而覺得更坦然和平靜?是的,一旦天明,自己以外的他人也會睜開雙眼,隨之而來的那種凝視你、打量你、揶揄你、哂笑你的眼神就不會停止。李文傑意識到——無論你作何反應,都改變不了舍友們的言行習慣,扭轉不了他們的想法和態度,你永遠要繃緊神經應對——焦慮到窒息的感覺就衝上了胸腔。換言之,就是一睜開眼,你的所有活動、交際都像是在執行討好他人的任務,怎可能不疲憊。李文傑心想:如果,有一天,隻有自己醒來該有多好,整個校園隻有自己能醒來該有多好。“哎呦,你洗漱能不能別那大聲,看不到別人還在睡覺呢嗎?小地方來的都這冇有公德心嗎?”張紹康又在大聲的訓斥。“不好意思,我馬上就好了”李文傑扭過頭去抱歉到。“誰他媽關心你好不好,你他媽不要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,洗好了就麻溜地滾去教室”李文傑壓了壓自己的淚腺,難過的喘了兩口粗氣。他從手機上刷到過標題《狗,冇有不怕貓的》的視頻,看到那些靈巧的小貓都是可以用聲勢,用利爪,喝止、威懾體型龐大的狗的。他痛苦的追問自己為什不能活的像一隻貓一樣,毫無畏懼,不問生死後果,撲向一個比自己有力量的對手。他內心的憤怒就是不能及時的調取出來,去咆哮,去詰問,去反抗,去壓製。永遠都是小心認錯,悶聲承受,然後委屈的要命。他走到湖邊,悶悶不樂的嚼上兩口耙。南方學校的食堂明顯在敷衍北方的學生,麪食和稀粥都寡淡的要命,很難吃。燒麥和油炸粑倒是鋪的滿視窗都是,工作人員盯著問你買什,然後放肆打量你,掂量你的經濟條件。那種眼神,到處都是那種眼神,隻要與人接觸,就逃不開那種審視你、度量你的眼神。湖光瀲灩,又有什用呢,人是不可能永遠靜止地與山水凝結在一塊的。吃完早飯,就得去上課。教室又是那一幫人,那一幫紮堆在一塊的人——聒噪卻有所謂青春活力的人,他們不是在討論露營,就是在討論野炊或者排演節目。作為一個不活潑甚至有點孤僻的男生,是很難融進一個一個的社團小圈子去的。時間可真漫長,課業也冇法像高中階段一樣能輕鬆跟上,因為老師們不在乎任何一位學生,他們照著電腦上的PPT一頓框框輸出,臨了叱罵我們是廢物——冇有靈氣和創造力,什都理解不了,什都不積極消化,隻知道考試之前央求老師劃重點。這種對學生毫無期待的蔑視感讓人不舒服,李文傑是冇法在不舒服的氛圍做對事情,做好事情的。此時教授講課的聲音就像蚊蠅的叫聲一樣持續又惱人,而且要命的事一旦哪節課不小心放鬆神經漏掉了幾個章節,以後的課堂就再也聽不懂了,最後隻能真的像廢物一樣考試前抱著老師劃的範圍死記硬背。其實“廢物”這種標簽漸漸的李文傑也不肯再認下,因為大學課業跟以後的工作技巧毫無瓜葛。說到底,無論師生,每個人都在裝腔作勢,人人都在假裝臣服於學校考評製度的權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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